第三十九节 日耳曼之殇(本卷完) (第1/2页)
斯多亚图姆城外,一片浓雾缭绕,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阴沉沉的单调灰色,四周万籁俱寂,犹如死者长眠的栖息之所。
忽然,一队巡逻的日耳曼战士从雾气中现出身形,随意地拎着盾牌和格斗斧,他们一边懒懒散散地走着一边相互大声谈笑着,全然没有半点警惕之心。
领队的是一名夸迪人小贵族,名叫鲁本,他是夸迪人一个贵族家庭中的三子,与高贵的嫡长子不能相提并论,姑且不论在部落中高不高低不低的尴尬身份地位,除了能够享受一些司法特权以外,类似鲁本这样的贵族身份并不能给他带来比普通族人更多。
和大部分部落贵族家庭的后生子一样,鲁本家族的财产会被那个在他看来就是个好逸恶劳、造粪机器的兄长继承,而他,则必须不求回报地在战场上拼死搏杀,为家族夺取荣誉和财富,还要随时心甘情愿为他的兄长牺牲,但到了分配利益的时候却他永远只能拿到最后微薄的一份。即便这样,回到部落,他还要忍受兄长无时不刻的猜忌和公开的羞辱,甚至于他母亲,也经常因为姬妾的身份而遭受那些粗俗野蛮族人的流言侮辱。这些,他都只能默默忍受。尽管他才智不凡骁勇善战,但在日耳曼这样一个毫无秩序可言的野蛮社会中,要想活下去你就必须学会忍耐,日耳曼社会中,除了统治者,就只有奴隶!
转过头望向城内的方向,想到那些覆灭在即的罗马人,鲁本突然产生了一种异常复杂的情绪,对于一个生活在罗马如此伟大国度旁的蛮族来说,鲁本很难说清楚自己究竟对罗马持着什么样的态度。
小时候,在父辈们讲述的故事中,鲁本对罗马这个字眼的唯一印象就是,那代表着一个强大的国家和强悍民族,罗马人热衷于武力征服周边的民族,然后肆意奴役那些民族。在鲁本和很多孩子的幼小心灵中,罗马人就是恶魔,他们喜欢杀戮,喜欢掠夺,所以他们长大后的唯一使命,就是抵抗罗马的入侵和无情地进行复仇!
然而,等到鲁本长大后,当他来到罗马的城市,目睹那高耸入云的城墙、美轮美奂的城市、军容雄壮的士兵和摩肩接踵的行人时鲁本刹那间明白了,自己是多么无知和渺小。
罗马是伟大的、罗马是文明的、罗马是包容的,罗马的确有着无数阴暗面,然而,罗马的世界才是真正属于人的国度。自从奥古斯都开始,罗马人的刀枪入库马放南山已经持续了几个世纪,罗马人**守卫着原有的疆界,改用贸易、文化的方式不遗余力地传播着自己的高度文明!,从杀戮中走出来的罗马人早已褪去了身上最后的一丝野蛮和血腥,成为真正的文明国家。他们依然拥有不可挑战的军队但绝不轻易挑衅其他民族的尊严,他们使用一种合理的规范和道德去管理着社会,即便是罗马的奴隶,他们的眼中,也充满着灵性、追求和鲜活!这就是罗马!
鲁本无法否认,他爱上了罗马,他羡慕罗马人,也许罗马仍非人间乐土,但至少,在罗马,每个人,都不会失去希望。
然而,鲁本却没有自由去选择自己的命运,他必须回到那个肮脏的罪恶的野蛮的,泯灭人性的部族,他和那些有着同样有幸走出去看到过外面世界的年轻人曾计划着离开部族,可惜逃跑的结局是他亲眼看着那些同伴被抓一一抓回去残忍地吊死在村落广场上。然而从那一刻起,鲁本却彻底坚定了自己的信念,终有一日他会脱离这里脱离这个没有任何美好与爱存在的野蛮之地,投向文明的天地。
猛地甩头隐去脑海中这些纷乱的想法,鲁本收回了目光重新开始巡逻,心中暗暗想到:“罗马也已经衰朽了,那些曾经的想法终究不过是美好的幻想罢了,这人间,也许从未有过净土。。。。”斯多亚图姆之战已近尾声。血战数日,城内的罗马人终于覆灭在即,争夺战利品的美差不可能轮到他,对此,他早已习惯,默默地带着队伍在城外巡逻,截杀零散的罗马溃兵,他的生活历来如此。既然没哟希望,那便继续沉沦吧。
然而,刚往前走了几步,耳朵蓦地微微一动,鲁本停下了脚步举起战斧和盾牌,眼神中带着一丝警惕地四下观望起来,一丝微乎其微的动静,也许是幻觉,但鲁本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难道是罗马溃兵?不太可能,这给我的隐隐感觉似乎是危险临近了!”暗忖着这些,鲁本的眼睛死死盯着不远处,然而浓雾遮住了视野,什么也没有发现。鲁本微微皱了皱眉,举起了手,朝前边仍毫无察觉的部下们吼了一声:“戒备!有敌情!”
“什么?!敌人在哪?”
“哪呢?!没看见动静啊!”
“一定是罗马溃兵,找到他然后宰了!”
鲁本的一声吼顿时让巡逻队传来一阵嘈杂的喧嚣,那些日耳曼士兵立刻摇晃着战斧和盾牌,肆意大笑着,神态骄狂,丝毫没有将鲁本的示警放在心上。
“混蛋!立刻结成防御阵势!”部下们的反应让仍在倾耳细听着四周动静的鲁本勃然大怒,登时扬起手中,大步走向部下,一边厉声喝道:“你们在干什么?!难道没听到我的命令吗?!”
鲁本大步走向部下,离得最近的一个日耳曼士兵听到他的怒吼大笑着举起手中的战斧,刚准备喊出声,就在这时!惊变骤起!
咻!雾中,一支利箭突射而出!箭尾仿佛还缭绕着一丝雾气!
噗嗤!毫无防备,利箭破空而至,精准地直接洞穿了那名日耳曼士兵的脖颈,鲜血飙射,半截弩矢箭头从另一边透出!瞪大了眼睛仍看着鲁本,日耳曼士兵的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双手紧捂着脖子血沫顺着嘴角不停冒出,双膝一屈就跪在了地上,然后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身体仍在剧烈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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